靈犀還沒有反應過來天雲道長的話，便聽見有人破門而入。

靈犀擡頭望去，看見了那張她心心念念的臉。穆離塵一身白衣，青冠束發，一如初見時的模樣，可臉上卻不再是溫暖寵溺的笑容，而是一片冰冷漠然，在看見敬愛的師父嘴角溢出鮮血倒在地上時，穆離塵看著靈犀的眼神陡然間變得冰冷。

靈犀低頭看著自己身上沾染的腥紅點點，還有屋內近在咫尺的天書，忽而意識到穆離塵可能誤會了什麽，想要上前解釋。

可穆離塵卻不再看她，而是徑直走向天雲道長，極輕柔的扶起他，眸中的擔憂與自責像是汪洋大海，把靈犀將要出口的話全部淹沒，“師父，對不起，徒兒來遲了。”

天雲道長面色蒼白，身體無力，看著穆離塵的眼神像是慈父一樣，充滿愛惜與不舍，分明是不久於世的模樣。

穆離塵眼中露出驚訝之色，這才執起天雲道長的手腕，細細把了脈，眸中瞬間蘊起悲慟。師父他一向身體強健，怎麽會突然間油盡燈枯了？

面對穆離塵滿眼的震驚與困惑，天雲道長一聲嘆息，“阿塵，師父已經不久於人世了，你不必太過傷神，修仙者不在乎外物，何況是早已註定的命數？”

天雲道長再次看向穆離塵時，眼中卻不再溫和，而是堅毅淩厲，用手指向靈犀，聲音仿若寒冰，“阿塵，這個妖孽妄想闖入禁地奪取天書，我發現了她，她便重傷於我，……”

聽到這，靈犀的耳中一片嗡鳴，一瞬間什麽也聽不見了。天雲道長說什麽？她來搶天書？她重傷了他？靈犀的嘴角是一絲苦澀的笑，原來這就是他阻止阿塵和她離開的方法。沒想到天雲道長竟然會用這樣絕決的方式來在穆離塵和靈犀結成這樣一個死結，用至親的師父之死和碧雲山世代的責任在他們之間劃出一道永遠不可逾越的鴻溝。

穆離塵擡眼看向靈犀，那眼神像是利劍，猛然間撕裂了她的心。靈犀唇邊的笑容更深，他只信他的師父，卻從來不想相信她。

而靈犀此刻的毫不辯解和臉上戲謔的笑容更是讓穆離塵心寒，難道師父所說的都是真的嗎？他的雙眼如兩汪深潭，是望不到邊際的冰寒，聲音卻依舊平和溫緩，“靈兒，師父說的是真的嗎？”

“若是你真的信我，便不會問出這樣的話。”靈犀眼神一凝，收起受傷軟弱的心緒。自從遇見阿塵，靈犀一直以為她可以得到幸福，每一天都充滿無比的快樂，她天真的以為她和阿塵可以離開這裏，隱居山林，過著屬於他們的平淡而溫暖的生活。

可是如今天雲道長用性命打破了這個美好的夢境，讓靈犀回到現實。她的一片真心抵不過一個滔天謊言，她忍痛割舍過去換來的卻是這樣冰冷的眼神，而這所有的一切，歸根結底都是因為她是靈犀，是被那殘忍的上天詛咒永遠得不到幸福的，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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